【文字組A5】ありがとう

作者暱稱:  Zion

  無垠的草原看上去軟軟綿綿的，與天空的接著點像是紫羅蘭色的銀河，雖然沒有甚麼特別的景色但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只是有點沉沉的、難以形容的感覺把我困住，既然哪都不能去我索性躺在草地上休憩。

  過了有一世紀久的時間，耳邊的嘈雜聲越發放大，我想只是要變天了吧。風聲開始變的清晰。

  「... ...>>1！... ...>>1！」阿姆羅的聲音沉沉悶悶地從遠處不斷傳來，身體自動的彈起四處探尋卻不著一點他的影子，慌了。

  「阿姆羅！你在哪？」我開始邊跑邊嘶聲力竭地大喊，用盡我全身的力量、用盡我所有的聲音，直到肺疲軟的不能在吸進任何一口空氣、直到我不能在受盡這種痛苦的折磨而跪下。

  這裡的氛圍溫暖得讓人窒息。

  我想我大概知道為甚麼感覺如此沉重，這裡四散著你的味道、你的感覺、你的所有一切。

  試著抱著頭緊閉上眼阻隔所有一切，但胸口的起伏卻越來越劇烈，我得張口才能呼吸。

  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貫穿我的感官，卻是驀然獨立、無牽無掛，不知從何而來。

  好不容易平息下來才發現此時身旁氣流起了微妙的變化，「誰？誰在那？」

  「>>1... ...我終於追上妳了。」睜開眼就看到阿姆羅站在離我十尺不到的地方，臉上掛著我再熟悉不過的那個笑容。

  「阿姆羅... ...」

  淚珠還沒落下我的腳就先跨了出去，不會了！我不會再放開你了！

  「等等，>>1！等等！！！停下來！！！前面有... ...」阿姆羅手忙腳亂地想阻止我往他跑去，話都還沒說完我就掉入被我忽視的那個鴻溝。

  咦？

  「阿姆羅───！」我隨著引力墜落墜落墜落墜落墜落───

  然後一切化做一點星光，

  醒來。

  原來是夢，幾次了？斗大的汗珠自頭到腳把我濡濕，自從前幾天把阿姆羅的... ...不對，阿姆羅與我的故事分享在2ch之後，以為心裡會釋懷一些，但反而卻多了些疙瘩。思念像是一陣陣的海浪拍打我後留下了痕跡，有一搭沒一搭的重擊我的腦袋。一樣的場景，卻都是同樣的結果，只因為自己的急躁。雖然每次總克制自己不該如此衝動卻是徒勞，讓我真的知道「醉過方知酒濃，愛過方知情深」的意思。從一開始國王遊戲的處罰，到了後來真的喜歡上他，卻又倏地失去他，一切來得太快也走得太快。我一直以為在一起的片段夠我懷念一輩子了，也這樣子覺得沒錯，但就是哪裡少了一塊、不該是這樣的吧。

  對阿姆羅還有掛念的自己真是厭煩到了極點，這樣阿姆羅怎麼會走得放心？他一定在天堂懊惱著:啊，又讓>>1桑擔心了，真是對不起！然後求著我快忘掉他。不過，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做得到呢？

  我是用全心來愛著他的，毫無疑問。

  沒有漂亮話。想到這裡，我就決定起床讀我的書，反正也無法睡覺了，就是為了阿姆羅才會去考看護學校的啊。

-

  唐氏症。

  讀到這裡又想起來了阿姆羅的妹妹以及奶奶，不知道她們現在過的如何？聽說阿姆羅的爸爸將奶奶接去他工作縣市的房子一起住，妹妹也隨之轉院到與其最近的醫院。自從阿姆羅離開了以後，就鮮少與她們聯絡了。不知道阿姆羅妹妹的病情怎麼樣了，阿姆羅必定也十分擔心吧？

  想代替阿姆羅保護妹妹、照顧妹妹的想法萌生了。

  代替阿姆羅活下去、幫阿姆羅照顧妹妹這樣的心情就維持到了大學畢業，其間雖然在夢裡也可以見到阿姆羅，但就只是靜靜的望著彼此，沒有任何行動。

  隻身前往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讓我很害怕，在這之前雖做了功課調查一下這裡，但還是比不上親自感覺的陌生。順著上次阿姆羅爸爸給的資訊到了醫院，第一件事卻是先去求職，畢竟突然探望妹妹總是怪怪的，嚴格說起來我跟阿姆羅的妹妹不算熟稔。

  其後工作的每一天我都會有意無意的經過阿姆羅妹妹的病房，透過房門看看她的情況，有時候還會遇上阿姆羅的奶奶。奶奶每見過一次面總覺得她更憔悴了，好不捨。曾經很多次跟上面詢問可否轉去照顧妹妹，卻次次被回絕。

  雖然很不道德，但我還是跟醫院裡的護士以一罐DI●R的小香水為代價探聽過妹妹的病情，知道了卻更心疼，唐氏症所併發的白血症，天知道那在治療的過程有多煎熬，不，天不知道，要是知道阿姆羅的妹妹就不會那麼辛苦了。

  不過我相信她會好起來的。

  之後有一個禮拜因為太忙了沒有特別去注意到妹妹的病房，但後來我就覺得不對勁，怎麼都沒有看到奶奶？這讓我頭皮發麻，去了病房時才發現早就已經空了，做好心臟被捏碎的準備我再次不道德地去問了護士(混久熟了，這次雖然不需要賠上香水卻還是要一杯咖啡)，

妹妹一次病情急轉直下，加上其他併發症一起發作，

離開了。

  奶奶也因為年紀大卻過勞加上妹妹的死訊也跟著離開了。

  腦袋突然轟地像是被炸開了，所有景物變成了黑白色的，依照後來同事的說法，失神到像行屍走肉的地步，做事不但連連失誤還屢屢犯錯，不得已只好請假回家剛踏出醫院卻都差點被車撞到，同事見狀才不放心的把我用拖的拖回家。

  如果被撞到就好了。我是這麼想的。

  當天夜裡，我又來到了那片草原。不禁想，阿姆羅他知道妹妹跟奶奶的消息嗎？我該講嗎？───不，這個夢裡的阿姆羅終究只是我自己的幻想，就算告訴他了又如何呢？他不會想要知道的，雖然很自私，那就這樣吧。說真的，我想了很多，如果我就讀看護學校是為了阿姆羅以及他妹妹，我都失去了那我現在要為了誰？───

  「更多像我這樣的人。」阿姆羅站在一樣的位置，這次，我沒有動，他走了過來。聲音很穩健，沒有口吃，清楚而有力的傳到耳畔。

  更多像阿姆羅那樣的人。

  「還有妳自己。」

  心因為丟臉而變的酸澀。

  「>>1，對不起... ...」我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掉下來。

  為甚麼呢？可以不要再講道歉的話了嗎？阿姆羅你沒有錯啊！

  「阿姆羅，你有看過《愛的故事》嗎？電影中，雷恩‧歐宣爾說一句名言：『愛是不必說抱歉的。』為甚麼要一直道歉呢？」

  阿姆羅的表情有些掙扎。

  「因為我很自私。」

  「啊？」

  「我因為想要一直見到>>1所以都沒有去我該去的地方，那些先來這裡的人一直叫我快點走不然時間會不夠，可是不行啊，我還有事情沒有跟>>1講。只要講了我就會消失的，所以如果只是這樣每天這樣望著我想也不錯。可是也因為這樣卻讓你無法向前... ...」

  「讓我向前的是你啊... ...。」我哭得更凶了，阿姆羅就站在我的面前，沒有採取任何動作。

  「>>1，抱歉... ...」阿姆羅的表情很困擾，手一直握得緊緊的，貼在大腿兩側。

  「噗」的一聲，我笑了，「阿姆羅為甚麼要一直說道歉呢？」

  看到我終於破涕為笑，阿姆羅的表情的確放鬆很多，「那我不說抱歉了，不過>>1可以幫忙我一件事嗎？」

  「嗯，好喔。」阿姆羅居然難得的請我幫忙。

  「不要有想死的念頭。」他神情認真的說，不過我... ...咦？

  「阿姆羅你知道我在想甚麼？」

  他羞赧的點了點頭。

  「那阿姆羅你還看的到我的生活？」

  他又點了點頭隨後急忙搖頭，「那個>>1，我絕對沒有不小心看到妳洗澡喔！真的！」

  我的臉也紅的像個蘋果了，「嘛... ...，沒...沒關係啦。」

  「那... ...那個，所以可以答應我嗎？」

  「嗯。」我低下頭，之間的沉默卻開始蔓延。我偷偷的瞄了阿姆羅一眼，他像是個要上台演講般的孩子一直拍自己的胸脯大口呼吸。

  「>>1！」他突然大喊一聲。

  「怎麼了？」

  「請讓我講完這段話，講完之後，我就會離開了。」我的心漏跳了一拍，但還是特乖地點頭，他嚥了嚥口水。

  「我能遇上>>1真的很開心，因為>>1賦予了我新的生命，>>1是我這輩子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喜歡的人。我的話不是講得很好，但是，就是因為如此的喜歡著妳，所以當我知道自己死掉再也無法跟>>1見面的時候，我真的好難過好難過，不過我還是想跟妳好好的說聲再見，雖然後來變成了我一直這樣看著妳... ...到了今天，看到妳的樣子，我知道我是時候該走了，>>1請放心，我會照顧好妹妹跟奶奶的，也請妳繼續照顧其他所有像我們兄妹這樣的人。還有，>>1... ...」他握緊了拳頭，「祝妳找到幸福喔，我還是會繼續愛著妳的！」

  此時的我本來停下來的眼淚又再次決堤，已經讓我看不清楚所有的事物「唔... ...阿姆羅，我也會一直愛著你的。」

  「再見，希望我來生還能跟妳見面。」畢竟阿姆羅還是男生，雖然之前像個愛哭鬼一樣一直哭，但這次卻堅定得完全沒有哭。想必是做了很大的決心。

  「嗚... ...我... ...也是。」阿姆羅四周的空氣，開始膨脹變大，閃爍流動。我不能確定那到底是因為我的眼淚還是因為阿姆羅真的準備離開我了。

   直到阿姆羅的身影完全消失，我才跪到地上放聲大哭久久不能自己。

  雖然很難過、醒來之後枕頭也一片濕漉，但我覺得，某些東西雖然隨著阿姆羅消失了，但有些東西誰也帶不走留在我的心裡，他的聲音還迴盪在耳邊，久久的、暖暖的。

  唯一能感到慶幸的大概是阿姆羅曾經說過的:「會成為世界上第一愛妳的人的請妳多多指教嗚呼哀哉，上天一定是覺得我如果生為普通人跟>>1相遇太浪費了所以給我加上了缺陷呀....」

  我也很慶幸那次的國王遊戲輸了喔，阿姆羅。

 

  逝去的愛，因為有了時空的距離，顯得更美。

  在阿姆羅真正的離開、我一顆懸著的心放下後，世界一片旖旎。